一九九九年六月的某天我从校长办公室盖完最后一个章出来,站在马路边不知所去。我清楚的记得那天天气特别不错,四牌楼还没有改造,梧桐和小店交相辉映。接着感觉到一阵寒意,这种寒意来自于人生终于与这个社会的任何集体都脱离了关系之后的不知所措。当然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我拥有了一直所向往的自由,再也不需要对自己之外的任何东西负责。还有就是后悔,后悔没有想清楚接下来该干什么就这么轻易地离开学校。剩下的是紧张,刺激……等等一切你能想象的类似的词语。只是我没有像电影里那样大哭一场或者买一瓶白酒忧伤地坐在街头——尽管那是我最矫情的年纪。
对我而言,活着的意义在于永不停止地表达,接下来的问题是用什么工具。首先要喜欢,其次得擅长。可能花了一个星期,也可能是两天,我做出了目前大家都看到的决定。理由如下:
喜欢的只有唱歌和写作。
相比而言,我在文字上更没有天赋。同时网络开始盛行,似乎可以看到文学的下场必然是:妖魔鬼怪,恶心恶心。
尽快如此,在写歌、唱歌之余,这十几年里我还是花了相当多的时间学习写作,这几百万杂乱无章的文字绝大部分已经永远不会被人看见了,为此我感到很欣慰,因为它们的消失多少没有让世界变得更加肮脏。就像从来没有对自己的一首歌满意过一样,我也从来没有觉得我的某篇文章有价值。但又不能停止表达,不能停止自己的爱。一边写一边删,一边删一别写,矛盾是这十几年的常态。由此而来的是痛苦、孤独、厌倦自己……除了下不了决心的自杀,一切皆在其中。你笑了吗?
有很多人很多出版社很多次建议我认真写点东西,出本像样的玩意,还有什么专栏、诗会、采访等等。任由对方如何苦口婆心,如何比较分析,如何阐述他高尚的动机,我总是微微一笑,搪而塞之,不同的心情编不同的理由。实际上呢,实际上就是那天晚上对老迟说的:对我而言,写作是严肃的事情,出书是严肃的事情。我玷污了音乐,不能再继续作孽,否则来世还得做男人!严肃是一个现实主义者的隐性基因,严肃是一个传统农民的生活态度。我生来如此,现世不能、也不想更改。
是的,世界已经变了,这十年变的更开阔更自由更多的可能性,可是,它也变得更恶心更令人发指更匪夷所思,无聊的笑。我那纯洁的理想世界只能留在心里,越来越少的瞬间能怀念它,伤心它。是的,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变化,只不过是更多的出口摆在面前,“人”从来就没有变过。对我自己而言,说来说去也只是几种方式的重复,一点新鲜的玩意都没有。又或者我在沿着一条曲线看着圆的内部世界吗?王爱书先生说:观点都写在脸上。
这本书是一个总结,是我对整个世界的表达。一百个你之中有几个明白不重要,可是这么一些就说明我在说谎了,不是吗。那么,还是说一句你妈逼吧。